空氣污染會導致生育能力受損?
聯合國發布的《2023年世界人口狀況》報告指出,全球多個國家都面臨生育焦慮。關注生育健康已變得刻不容緩,它關乎未來人類社會的繁榮發展。
我們知道,生育健康受到來自社會、經濟和環境等諸多方面的影響,然而,有一個重要的環境因素往往被輕視,未能獲得持久、廣泛的社會關注——那就是空氣污染。
細顆粒物能夠穿過胎盤屏障
越來越多的研究證據表明,孕期暴露于空氣污染物PM2.5中,會影響人類生育過程中的多個階段,使得受孕和正常妊娠變得困難,甚至對母嬰的健康狀況甚至生命安全構成嚴重威脅。
從生命的最初孕育到新生兒的誕生,空氣污染會造成哪些不良生育情況呢?
首先,空氣污染會損害生殖細胞,導致相關的功能障礙,從而加大自然受孕難度。
具體來說,PM2.5污染會通過干擾內分泌、誘發氧化應激等機制對男性精子數量、活力、形態造成不良效應;同時也會擾亂女性生殖激素水平,造成卵巢功能損傷。這些與吸煙等不利影響因素類似,都會使得備孕難度更大。
我國有研究顯示,PM2.5每增加10μg/m^3,自然生育力就會下降11%。
其次,孕期暴露于PM2.5中還會增加妊娠失敗風險,造成自然流產和死胎。
有證據表明,細顆粒物能夠穿過胎盤屏障,其有害物質可能直接造成胎兒損傷,嚴重時會引發胎兒致畸、致死。
早在2011年,我國一項研究已發現,子宮內多環芳烴等有機成分暴露可增加無腦、脊柱裂等多種胎兒神經管畸形的發病風險。
最新的一項研究發現,PM2.5濃度每增加10μg/m^3、死胎風險將增加11%。在包含中國在內的137個發展中國家當中,有近40%死胎的發生可歸因于PM2.5污染。
綜合環境污染對自然生育力和妊娠失敗的影響,來自歐洲各國以及美國、中國的數據分析均發現,空氣污染與宏觀人口的出生率下降也有關。
例如,巴塞羅那的一項研究揭示了生育率下降與交通相關空氣污染物(包括粗顆粒物、細顆粒物和氮氧化物)濃度升高之間的相關性;基于美國對相關數據的研究顯示,懷孕前PM2.5污染每增加5μg/m^3,人口出生率會下降0.7%;在我國的相關研究中顯示,PM2.5污染每增加10μg/m^3,人口出生率會下降3.3%。
可能導致妊娠期縮短
空氣污染還會損害孕婦健康,令其更易患妊娠期高血壓和糖尿病。妊娠期高血壓疾病是危害母嬰健康的首要因素之一,可導致妊娠期縮短乃至產婦和胎兒死亡,在我國患病率為5.2%-5.6%。
來自全球各地的人群研究均顯示,孕期空氣污染暴露能夠顯著增加妊娠期高血壓的發病風險。比如基于美國數據的分析發現,孕期PM2.5污染每增加5μg/m^3,妊娠期高血壓患病風險便會增加10%;中國的相關研究也顯示,PM2.5濃度每上升一個四分位間距,妊娠期高血壓患病風險增加14%。
一項包含中國、美國、澳大利亞等國家的綜合研究顯示,多種空氣污染物,比如PM2.5、二氧化硫、一氧化氮及黑炭都可以顯著增加妊娠期糖尿病的患病風險。其中,暴露于PM2.5中可使患病風險升高6%。
空氣污染也會間接增加新生兒早逝風險。全球證據一致表明孕期暴露在污染空氣中會增加早產和低出生體重風險。
基于美國數據的研究表明,在妊娠早期,PM2.5濃度每上升5μg/m^3,新生兒都會出現不同程度的體重下降,波動范圍在0.30g-2.04g;我國的一項研究顯示,PM2.5的短期和長期污染均可導致早產風險增加,并且對長期健康影響更為顯著。
全球疾病負擔研究報告,每年有276萬例低出生體重案例和587萬例早產案例可以歸因于室內外的PM2.5污染。
生命早期的健康損傷還會導致兒童期乃至成人期疾病負擔的增加。根據全球疾病相關研究,孕期受PM2.5污染影響造成的低出生體重和早產皆與慢性肺部疾病、腦損傷、敗血癥等多種嬰兒疾病有關,可間接導致全球近50萬例新生兒在出生后的第一個月內夭折。
兒童和老年人均會因生理狀態等原因而承受著較高的空氣污染所導致的疾病負擔。
氣候變化也會間接提升風險
隨著全球氣候變化仍在繼續,空氣污染對生育的不良影響將進一步加劇。
比如,由于氣候變化造成了全球溫度升高,帶來了次生災害——熱浪的發生頻率和強度明顯增強,加之部分地區干旱加重,會使野火發生頻率大大增加。
野火產生的煙霧是PM2.5的重要來源。研究顯示,野火源PM2.5可增加孕婦妊娠失敗及兒童呼吸道急性感染風險。
此外,來自54個國家的研究證據顯示,野火燃燒產生的PM2.5濃度每上升1μg/m^3,新生兒出現低出生體重的風險將增加2.8%。
野火源造成的PM2.5污染還會顯著增加兒童的死亡風險。據估算,全球每年約有86萬例兒童死亡可歸因于野火源PM2.5污染。另一項全球性的研究顯示,自2004到2018年,野火燃燒與全球每年近13萬例的兒童死亡增加有關。
值得一提的是,PM2.5污染造成的不良生育結局在地域分布上仍存在著不均衡性。相較而言,南亞、非洲等中低收入水平國家和空氣污染嚴重的地區仍然面臨著較高的生育健康風險。
新生兒的孕育和健康不僅關乎個體生存質量,還關乎家庭、社會和未來民族福祉。如何有效降低兒童死亡率、提高母嬰健康水平顯得尤為重要。
研究團隊進一步評估了不同空氣質量標準下可獲得的健康收益,結果顯示,減少女性孕期暴露于PM2.5污染,可以大幅度改善不良生育情況。
因此,未來相關部門在空氣質量管理目標的制定和干預措施的施行中,應當充分重視對于母嬰這一脆弱群體的保護,并考慮減少環境健康影響的不公平性。
對于個體而言,在孕期采取必要的防護措施(包括減少污染暴露場景、使用空氣凈化器等)也可以有效降低空氣污染所帶來的健康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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